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厄休拉作品
叛逆女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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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LV/BCJ]窄途·三

*伏地魔/小巴蒂·克劳奇

*现代黑帮AU

 

设定见

 

本文中关于数学、经济和计算机的部分都是胡扯。

三观混邪,有血腥内容,相当OOC,雷者慎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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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(1-3) 二(4-5)



 

6. 

转机出现在高一那年。

那天他在一家书店里翻阅新的专业杂志,打算为其中几本掏钱。他捧起杂志,发现两个穿西装、戴墨镜的男人出现在了他身后。透过镜子,巴蒂看见右边那人的下巴上有道刀伤。他心下了然,甚至没有开口,就向店门转身,缓慢而无害地移动起来,两个男人紧跟着他,他可以感受到他们身上的热量。站在柜台后的书店老板埋着头,在他经过时投来歉意的一瞥,没有阻止他带走杂志。巴蒂无所谓地点点头,没有停下。如果你住在他们的城市,就会知道,随处可见的黑帮是真正的统治者,他们代替无能的政府,经营城市,投资,运行公共设施,偶尔进行暴力活动。对于这群相当“称职”的管理者,居民找不到更好的称呼,只能叫他们黑帮。

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,洗得锃光瓦亮。一个男人绕过车尾,从另一边上了车,另一个抓住他的肩,打开后车门,把他塞进去。巴蒂夹在他们中间,像个坦然的犯人。

副驾驶座上是个金发男人,长发梳成辫子,垂在左肩上。他毫无回头的意思,简短地命令,走,声音刻意而高傲。

车在路上平稳地行进了一会,金发男人又开口了,确认他“是不是小巴蒂·克劳奇”,巴蒂说是;又问他有没有听说过伏地魔,巴蒂给了他肯定的回答。自此,男人沉默了,更放松地靠在椅背上。巴蒂算着路,发现他们正在开往中央商圈。

他们在上午的车流里跋涉了二十分钟,终于拐进一个地下停车场。门口的保安在副驾的窗前殷切地问好,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。

司机熟练地将车倒进车位,后座的两个人把他赶出车子,他跟上金发男人,走进电梯间,一路上升到楼顶。从电梯中不看不见窗外的景色,这在CBD的高楼中不太常见。

顶楼有个阴沉沉的大厅,大理石地板和金属墙壁反射壁灯,和遮光窗帘间露出的光。金发男人把头发拨到背后,直直走向正对电梯的门。还未站定,门就开了,一个声音说,“谢谢你,卢修斯。”

巴蒂站在他身后,看不见说话的人;听了他的声音,第一反应是“可靠”,然后是感到疑惑。他从未觉得什么人可靠。

“卢修斯”欠了欠身,喊他“老板”。“老板”打了个手势,或是别的什么,他就带着三个黑衣人离开了,宽阔而昏暗的办公室里回荡着刻意放轻、混在一起的脚步声。

人形的遮蔽物抽身而去,那是巴蒂第一次见到伏地魔。

“脸色苍白、神情冷漠的青年”——这是巴蒂对这位如日中天的黑帮之主的第一印象。这颗新星看了他一会,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,举起右臂,示意他坐在靠窗帘的一套沙发上。皮鞋的叩击声被地毯吸走了,巴蒂走到沙发边,小心地坐下来,打量茶几对面的男人。男人拿起玻璃面上的水壶,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。巴蒂接过温热的杯子,握在手里,像握住一根救命稻草。

男人看出了他的紧张,露出比刚才更大一些的微笑,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,像一只努力示好的冷血动物。巴蒂坐立不安地咽了咽口水,还是先开了口,“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?”十五年了,他从没在声音里混入这么多尊重,那甚至不像他嘴里发出的声音。

“别紧张,巴蒂,”伏地魔向后靠在沙发背上,翘起腿,“我不会伤害你。事实上,我为你的资质着了迷,你可以把我当作一个崇拜者,愿意为你做任何事。”他按了按自己的左胸口,仿佛要表示诚恳。

巴蒂疑惑地抬起眉毛,不明白拥有一堆奖状的书呆子有什么可取之处。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,对他而言,谦逊是另一个世界的事。好在伏地魔并未在意他的沉默,继续放松地说,“你在数学上的成就实在令人刮目相看,为数不多的几次数学建模比赛成绩比奥数比赛的更加惊人——不是说我看不起热爱后者的那些人——”他挥舞了一下没拿杯子的右手,“你介意一个崇拜者提出一点建议吗?你可以考虑更多地研究建模。

“不得不说,聪明如我们,千变万化的难题才对胃口。有挑战性。”他用一种缓慢的、意有所指的语气说话,目不转睛地盯着他,仿佛能看透他过着怎样无趣、疲惫又压抑的生活,并在尽头看见他痛苦的根源。

那是弑父者汤姆·里德尔理解的,乃至带着鼓励的眼神。

巴蒂瞪着他,为他的暗示发抖,张口结舌。过了好几秒,他才重新开始思考。他抓紧他的“救命稻草”,颤抖的手把白开水送进嘴里。他看着汤姆,汤姆也深深地看着他。那双眼睛里没有敌意,只有赤诚。

温水流进体内,缓缓带走恐惧。他放下杯子,脑中时光倒转,想起他尚能随心所欲,自由求索的时光。越是想,如今的处境越是显得无以忍受。冰冷而疲惫的胸腔里,星火泼洒,重新点燃本真——对自由与刺激的渴求水涨船高,缓慢地填充他的胸膛,一种残忍的狂热从内里流淌到眼眸。没有人会称之为勇气,那只是接近疯狂,如活火山冲破硫磺与灰土。心脏撞击肋骨,好像在耳边轰鸣,巴蒂几乎听不清别的东西,像身处巨型生物的体腔。

好在伏地魔明白他的状态,接下来并未说什么。他塞给他一张卡纸,上面写着地址和电话,巴蒂把它收进制服西装的内袋。他按下某种东西,召来两个人,带巴蒂离开。出门前,巴蒂回过头,发现他在向他挥手。他的手臂抖得太厉害,抬不起来,只好收缩肌肉,试图微笑。脸上的肌肉同样不听使唤,他不知道效果如何,不过即使是个糟糕又扭曲的笑容,也没关系,因为伏地魔放下手臂时,看起来是真心感到愉快。

 

巴蒂是坐着同一辆车回去的,是以找回了杂志。那两个人把他放在书店门口,离开了。他走回学校,在路上冷静下来,到宿舍后第一件事是把卡片藏好,像穷人处理突然找到的金矿。

此后,他不再等着奥数队的老师来找他,转而主动去找带数模的老师。后者惊喜万分,二话不说就把他收下了,至于这人跟奥数队那边进行了怎样的战争,都不是巴蒂关心的事。他让那老师多教他金融相关的事,他热情洋溢地答应了,甚至联系了朋友,把他塞进一所大学旁听经济学院的专业课。然而真正有用的是教材,巴蒂在课上只想睡觉;有时忍不住了,就藏在最后一排趴着。

接下来的两年,巴蒂再也没有提起停止参赛的想法,建模比赛的证书像奥数证书一样源源不断地涌进客厅的展示柜。父亲骄傲得像是成功驯服毒蛇的驯兽师,却不知道毒蛇在小动物的尸骨上磨尖獠牙。

 

 

 

7.

两年间,巴蒂常常避人耳目,偷偷与伏地魔见面。第二次发生在绑架般的第一次的一个月后,他主动回到了上次的大楼,进门、进电梯、上顶楼,一路畅通无阻。巴蒂被所有人和机器认出来、许可,伏地魔的巢穴之一像一本摊开的书,任他翻阅。

不过他对书兴致不高,真正在意的是书的主人。一个月来,他翻来覆去地考虑伏地魔的话语和表情,确认他真的在建议自己弑父,而后他保护巴蒂,巴蒂为他所用。总有一天,他会杀死他的父亲,但他既不确定建模能否带来与学习相当的快感,也不确定自己有什么天大的价值,值得这位站在食物链顶层的黑帮老板伸出橄榄枝。

后来他就知道了。

第二次谈话非常顺利,伏地魔保持着他尊重的姿态,仿佛对面坐着写了一辈子核心公式的学者;巴蒂调整好了心态,用面对朋友的坦然面对他。他没有朋友,但大致知道那是个什么态度。

刚坐下来的时候,巴蒂并不清楚自己要说些什么。他为伏地魔的重视感激,为未来的可能性欢欣鼓舞,可他说不出口。做出情绪化的表达就像开启一座闸门,他的闸门一动不动地在泥土里戳了太久,生了锈。伏地魔像上次一样,从壶里倒出白开水,塞给他一杯,自己喝了一口,然后询问巴蒂感觉如何?对他的建议,对他最近的生活,什么都行,黑帮老板降尊纡贵,陪他聊天。

巴蒂顺着他的问题讲,说试着准备了一次金融方面的建模比赛,觉得比他之前参加过的那些更刺激、有趣;带队老师就像以前那些一样,只要他参赛,就对他有求必应,这个还把他塞进了大学的一门经济专业课。他花了三个星期,抽空把课本看完了,老师上课,有时讲课本上没有的东西,有时候不讲,不讲的时候他就找舒服的地方睡觉,同学们都抢着回答问题,老师也不在意谁在做什么。有时候会有同学注意到他明显不到平均值的年龄,会问起来,以为他是个跳级的天才,或是哪家的小少爷,早早地被家教教出来。

说到这里,话就离题了。也许是因为从未有过如此真诚的倾听者,也许是他暂不清楚信任的限度,也许是安静的环境近乎与世隔绝,也许只是他再也忍不住了——巴蒂不加克制地说出了他从未想过要吐露的东西。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他是天才?他只是热爱那种冷冰冰的控制感,热爱在这方面学什么会什么的快活,是以总是在搞数学而已,花了很多时间而已。他没有“应该参加”的比赛,没有“应该拥有”的奖状,没有“应该展示”的才华,没有“应该带给别人”的骄傲。他有的只是利欲熏心的父亲,越来越远的梦想,迫于形势的屈辱,周而复始的疲惫,一成不变的生活。

他越说越痛苦,越说越愤怒,某一刻他想向伏地魔要一些酒精,可炽热的怒火在他体内积蓄,那感觉烧过了身体,烧过了心底的恐惧和痛苦。仇恨流遍全身的感觉太好了,他不要酒精带来的昏沉麻木把它浇灭。

在此期间,伏地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,时不时地鼓励他继续说下去。他始终用了然的、接纳的眼神看他,好像他也经历过这样的转变,好像他在他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。

第二次结束的时候,伏地魔坐到了巴蒂身边,把后者的头安放在自己肩上,近乎半个拥抱。巴蒂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,第一次彻底释放自己尖锐而混乱的情绪,愤恨归愤恨,眼泪还是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。伏地魔并不嫌恶他的崩溃,变戏法一样,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纸巾。巴蒂接过来,哭到眼泪流进了衣领才停下,把泪水擦干,眼睛红红地看他。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又尴尬又羞耻,觉得自己像个蹩脚的脱衣舞者。伏地魔的脸色毫无异样,甚至有些……怀恋?他拿另一张纸巾把巴蒂遗漏的水痕擦干,告诉他厕所的位置,让他去洗脸,平静地等他回来。巴蒂花了一会才从厕所里走出来,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在门前犹豫。他好不容易才摆出一张还算镇定的脸,重新回到沙发上。伏地魔没有坐回他对面。

之后他们随口说了些什么,巴蒂已经记不清了。伏地魔看他说够了,便像上次一样召来两个人,将他送回去。这次送到了一家便利店外。

 

第四次,伏地魔向他提起那个与他同名的父亲。第五次,巴蒂明确地问起自己的前路。他会收留这个杀父的少年吗?

他会拯救他吗?

伏地魔完全可以给他天花乱坠的保证,怂恿他随便就做出与自己相同的罪行,再以之为把柄,让他今后别无选择,只能依靠他;他可以在懒得守信时让他忍气吞声,在他心血来潮时操控他,让他做任何事。只要控制得当,巴蒂对他的忠诚甚至不会少去半分。

可他没有。他向巴蒂描述他当年选择的时机、手段,与他讨论巴蒂该如何动手。他告诉巴蒂,如果他的“公司”想要更进一步,他在金融领域需要强大又值得信任的主心骨,这个人要用独一无二的技艺为他赚钱。为防二心,他只找才华横溢的年轻人。手下为他物色了半年,伏地魔在最后的十人里选择了巴蒂。(“那天他们直接把你拖走了,我很抱歉。”)但如今谁也不知道他的希望是否可行。未来的巴蒂越是出色,伏地魔就给他越高的地位、越多的保护,他们会为对方建造堡垒。

之后,他们的见面从未断过,总是先一起计划怎么杀掉克劳奇、什么时候杀、怎么处理。伏地魔的建议是等他成年,也正好赶上他高中毕业,那时他可以合法地雇佣他,不会掀起一点水花。最后他们决定,巴蒂等毕业回家,住上几天,摸清环境,就找一个晚上把克劳奇闷死、分/尸、冷藏。克劳奇的房子在富人区的角落,第二天清晨,伏地魔事先挑好的手下可以搞定监控,派运货车停在围墙外,他们转移尸/块,带走巴蒂,当天他就可以入职。

除了讨论,能做的事很多。伏地魔告诉巴蒂如何运转一个黑帮,巴蒂向他解释新学的专业金融知识、比赛里提出的新模型。有时他们向对方说起自己,他们相似的地方多得惊人。他们的母亲聊胜于无,父亲糟糕得不如没有,却都被迫继承了他们的名字。不同的是,小汤姆·里德尔对父亲的愤怒更多来自他对他们母子的抛弃。

汤姆还没长到上托儿所的年龄,母子二人就被父亲抛弃了。他们靠微薄的政府接济过活,住在破烂的出租屋里。母亲什么都不做,天天为父亲伤心,整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;救济金让他们勉强填饱肚子,小汤姆端盘子、送报纸得来的钱都被拿去买酒。他上公立小学上到一半,母亲死于酗酒,他进了孤儿院,父亲不曾过问。这个男人拥有自己父亲数量可观财产,却一直视深爱他的母亲为无物,活着时不曾出半分力,死了也毫无表示。从那时起,汤姆就认真地想要杀死他了。

小学时的汤姆什么都干,只想凑够上私立中学的钱。眼看申请时间临近,却离凑齐遥遥无期。优秀的成绩和贫穷的命运令每个人感到同情,却并无人伸出援手。最终,在他开始计划偷钱时,他收到了一笔匿名的资助,数目刚好够付第一年的学费。汤姆没空管钱的来源,急忙报名了城市里最好的中学——也是巴蒂先前就读的那一所——人生有了脱困的希望。后来他查到,那笔钱来自格林德沃。这个黑帮二把手没有机会拥有孩子,就偶尔给经济困难但聪明优秀的孩子送钱,满足自己微妙的遗憾。

两人都曾是与众不同、孤独而优秀的学生,在学校少有交心的朋友;父母的概念从来都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雾,或是一块冷冰冰向下压的水泥板,他们稀薄的感情需求空置了无数年。巴蒂心中微弱的爱像一条被阻塞的小溪,如今有了帮助他、陪伴他的伏地魔,就像终于有人试图挖开淤塞,清亮纯粹的溪水缓慢地流出来,越流越多。他迷惑于古怪而柔软的感情,并不向伏地魔提起,只是从不错过他们的每一次见面,每一次都奉上更多的忠诚。他对伏地魔的崇拜像逐渐上涨的河流,后者向他展现的部分越多,他越想将他奉为神明。

且他已经渐渐爱上了建模,千变万化的现实问题,与未知的领域一样神秘而迷人。他能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强的专业水平;那与外界越发频繁的盛赞无关,是那种罕见的胸有成竹。

他会成为伏地魔需要的那个人,他的希望不会白费。

也许这就够了。



TBC

————

>>四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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